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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代考古学人研究证实华文明在起源的早期过程，曾有过一个满天星斗的多元时代，各个区域文明之间因对峙而碰撞，因碰撞而交流，因交流而融合，最终形成了以黄河游的华夏集团为心的多元一体的华文明。
■大汶口文化红陶兽形器，现藏山博物馆。 作者供图 位于黄河下游地区的夷先民所创造的夷文化是华文明的重要源头之一，占有辉煌的一页。与同时期的其他史前文化相比，夷文化作为史前六大文化区之一，不仅历史悠久，而且传承有序自成一体且高度发达。职是之故，对于夷文化的深入研究，不仅生动地述说着过去，也深刻影响着当下和未；不仅属于我们，也属于子孙后代。我们要让收藏在博物馆里的文物陈列在广阔大地上的遗书写在古籍里的文字都活起，丰富全社会的历史文化滋养。 初见夷文化 夷一名始见于商王武丁时的甲骨，直接提及夷二字的仅有两片合集8410反合集。些年又新发现了两条甲骨卜辞蠢夷方率伐，典侯，夷方辑佚690夷方伐，典侯，夷方辑佚689。这两条卜辞明确提出，夷方位于殷商王朝部，更是印证了礼记·王制方曰夷所言不诬。 战至秦汉年间，位于原之外的异族被称为南蛮夷北狄西戎。在稍后的历史长河，南蛮西戎北狄都有分化，有些被华夏族群所同化，有些则演变为今日之少数民族，唯夷在秦时就已被华夏族群彻底融合与同化。即便是博闻强识的太史公在编著史记时，也无法对夷的历史作系统阐述，直至刘宋范晔编后汉书才据亡佚的古本竹书记年勉力而为夷传。 早在20世纪30年代初，史学界已有人开始关注夷，诸如蒙文通傅斯年徐旭生等先生。但囿于相关史料的只鳞片爪语焉不详，有的甚至相互抵牾互相驳诘，这一时期的学者尽管用力颇勤，但对夷文化的认识却始终处于迷雾之。很显然，仅凭文献所载研究夷是远远不够的，因而针对实物遗存的考古学研究就显得尤为重要且迫切。 受西方考古学思潮的影响，第一代考古学人开始致力于探讨华文明起源的问题。彼时门刚刚打开，腐朽没落的清政府根本无暇去研究什么文化起源，西方考古界更是断言无史前文化，古老的方文明充其量只是西方文明的变种或余脉，于是安特生的仰韶文化西说顺势而起。 尽管内学者多不认同，但对此说的彻底否定，却自1928年章丘城子崖遗址的发现。这是一支以磨光黑陶为特征的考古学文化，完全迥异于此前安氏发现的彩陶文化。此次发现为华文明本土起源说提供了确凿的证据，为考古特别是史前考古的发展铺垫了重要的基石。李济曾客观又不乏激情地评价道由这遗址发掘，我们不但替文化原始问题的讨论找了一个新的端绪，田野考古的工作也因此得了一个可循的轨道。与殷墟的成绩相比，城子崖的虽比较简单，却是同等的重要。 建立文化序列 1959年5月，民工在津浦公路复线工程宁阳段刨出一些陶器碎片和零碎遗物，随后山省文管处和济南市博物馆对其进行了发掘，清理了133座史前墓葬。该遗址后被确认为大汶口文化，距今约60004500年前后。其早期遗址主要分布在鲁南和苏北地区，此时的彩陶工艺已达到很高水，且石锛石斧已配套成型使用，社会财富明显增长，并出现贫富差距。至大汶口文化期，聚落遗址已遍布整个海岱地区，至大汶口文化晚期，已达到海岱史前文明的顶峰。 1964年4月，科学考古研究所今社会科学考古研究所又在滕州市北辛遗址调查发现了北辛文化，经碳14测定为距今73006300年前后，主要集在鲁南鲁北和胶半岛。此时的农业经济繁荣稳定，居民定居生活稳定长久，形成了以农业为主，畜牧养殖采集渔猎为辅的生活方式，氏族成员间也构成了家庭家族和氏族等多重社会组织关系。 值得一提的是，岳石文化的遗物虽早在城子崖遗址发掘时也有发现，但囿于当时发掘技术，以及缺乏可供对比的资料，当时并没有把这些遗物从龙山文化区分出。目前所知，岳石文化聚落遗址遍及山全省及徐海地区。岳石时期，社会曾发生巨变，较之先前呈现出衰败落后的迹象，如常见的炊器陶鼎减少，酒器高柄杯盉鬶等和玉钺玉刀消失，聚落堆积单薄且数量减少。方辉结合年环境考古所取得的进展提出，距今40003500年前后的气温下降，是造成龙山文化晚期至岳石文化时期海岱文明衰落的主要原因。 1990年，考古学者发现了早于北辛文化的后李文化，距今约84007700年前后，主要分布于泰沂山脉北麓的山前原地带。2006年，又在沂源扁扁洞惊喜地发现了距今年前后的磨制石器和陶器。至此，考古界就基本构建起扁扁洞·后李北辛大汶口龙山岳石文化，即从公元前8000前1400年的史前至青铜时代初期海岱地区文化发展序列。夷文化区也因此成为华文明发展脉络最为清晰文化谱系最为完整基本文化面貌最为稳定的区域。 ■龙山文化蛋壳杯，现藏潍坊市博物馆。作者供图 深度交流融合 随着甲骨金文及简帛等出土文献的问世，加之典籍的佐证，商时期的夷面貌较之史前更为清晰丰富。由于地理位置的毗邻，海岱地区与原地区文化交流一直很密切，二者的文化面貌更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邹衡李伯谦等从制陶治玉镶嵌夯筑占卜犬牲文字等方面，论述了夷文明对原文明的影响，及其在思想意识形态社会制度上为华夏文明的诞生做好了哪些准备。 殷鼎革后，鉴于夷诸族与商王室的密切关系，公借息武庚叛乱曾大举征，顺势灭掉了许多夷，不仅逸书·作雒解有详细的记载，且得到了大量铭文的证实。如臣单觯集成大保簋集成鼎集成禽簋集成罔劫簋集成等器。稍后封邦建，分公于鲁，太公望于齐。鲁唯礼是尊，对夷人实行变其俗，革其礼，齐则对夷人因其俗，简其礼。至此，海岱地区进入齐鲁文明时期，开启了方泱泱大的华丽篇章。 但在边远地带，仍保留了一些夷人的家，较大者如郯莒莱等，可即便如此，这些邦也无一例外都受到了文化的浸染。如1975年在莒南大店发现的两座春秋时期莒公大墓，无论是在墓葬形制随葬器物，乃至文字风格上均与人无异。莒叔仲子钟铭雍雍，闻于夏，更是表明了春秋时期夷人对与原华夏族群融合为一体的认同与向往。 当然，夷族群毕竟在历史上曾煊赫一时，不可能一下子消失殆尽，至秦并六，其淮泗夷皆散为民户后汉书·夷传，已是完全同化于华夏族群，或有部分趁秦末天下大乱，避地至辽半岛以朝鲜半岛北部，形成所谓的海外夷。汉武帝灭朝鲜后置四郡乐浪临屯玄菟真番，汉朝实现了对海外夷的直接控制，此举具有深远的政治意义。 在以儒家为正统的历代典籍，尽管也有对夷的零星记载，却仍旧夹杂了许多蔑视贬抑的内容，诸如夷狄之有君，不知诸夏之亡也，蛮夷猾夏，祸也，蛮夷戎狄，不式王命，淫湎毁常，王命伐之，等等。由于尊夏卑夷观点的长期存在，以及由此造成的许多历史假象，束缚了人们研究夷文化的视野。 总书记曾多次强调文化自信是更基础更广泛更深厚的自信，是更基本更深沉更持久的力量，有坚定的道路自信理论自信制度自信，其本质是建立在5000多年文明传承基础上的文化自信。年，和家对历史文物保护工作给予了前所未有的重视，我们坚信夷文化研究也必将迎发展的新天地。 本文系山省社科重大项目构建‘夷学’学科体系综合研究17AWTJ03阶段性成果 作者单位山社会科学历史研究所
